“跳启” - 乡村剃头匠

我在农村长大的，老家到街上约有“半趟路”（约有五公里），大人们平时忙农活，没时间赴街（赶集），所以有各种“走江湖”，有挑担来收牙膏收烂铁换角牙糖或凉鞋的，有带着电火（手电筒）头来照鸡蛋收鸡蛋的，有背包来剃头（理发）的。

较常来我们屋剃头的，是“跳启”，因为他有只脚有疾，走路慢，肩膀一上一下，小孩淘气地喊“跳启”，他也不生气。每每他进来大屋，一般会找个较宽敞的下厅，向吖公借张有靠背的高凳，在靠背的边顶上用力钉上他的刮刀布条，然后先给长者，年纪较大的剃头。“跳启”的手艺好，且能说会道。嘴一边天南地北地说，手一边熟练地一张一合地推发，咔嚓咔嚓。甚至有时他还会唱起山歌来，逗得老人小孩都哈哈笑。“跳启”风趣讲笑话，来剃头的坐着不枯燥，有时头剃完了，但笑话还没听完，坐在高凳上不愿起来，下一个端着盛有热水的面盆赶忙来催。

之后，我上了城，见不到“跳启”了，觉得“东风理发室”里的师傅比不上他，那没人讲笑话。城里理发室是很大，凳子还可以放得躺下人来的，没轮到的客户也可以坐在长条凳子上等。但我觉得那整齐得生冷，陌生。有次，我在那等得久了还没轮到我理发，哭了。

前几天，无意中想到“跳启”，问起来，听说“跳启”较早就没走村理发，在街心开了间发室，不仅养鱼塘致富且娶到了一个漂亮的老婆，应该是过上了新时代的幸福生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