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探探

昨天下午,邻居发微信语音给我,让我到楼下来,说有人要介绍妹仔给我认识。我放下手机,往裤兜里塞几张名片,穿着棉拖飞奔下楼。我打开大门,没看到有人在等。我东张西望之际,从上边慢慢走来两个老大人,其中一个指了指我家的门楣,对我说,“系尔咪?我都话系顶里附近了。虽然我争来过一次”。我点点头,喊,“林姨”。林姨身高腰直,头发虽灰白但很整齐地夹着,面容很精神,也很能讲。“我老公话今日系‘天煞’日,好日脚。尔真系行运,我嘅岩在路上遇到叶姨。叶姨话有只好好嘅妹仔想跟只人家来。”林姨边上楼边对我说。请她们在客厅沙发坐下,我倒上白开水。林姨拍着胸口大声地说,“我不系专门做介绍嘅,我嘅仔也不准我做介绍”,说着说着突然放低了声音,“做介绍系一种‘下贱’嘅西”,然后又提高声调,“叶姨也从不曾做过介绍,里只尔放心”,说完拍了拍叶姨的左肩。“嗯,我不曾捞人家做过介绍嘅。里次嘅岩系有人问到有只妹仔想跟人家。妹仔不曾结过婚,不咪二婚亲。我识得林姨,林姨话尔俩只人好岩,咪就一路走到尔屋下来问下尔喏般。”叶姨点点头,然后对我说道。原来,叶姨听得有个姑娘,小我几岁,在外打工的,现在回和平过年,如果我同意,可安排见面,到时姑娘的父母也会到场。我问能否互换手机号,先通过微信双方直接交流一下,初步确定双方是否有见面的意愿。叶姨摇头,“冇,我冇妹仔嘅电话号码。见面几好,人家女方要求爱见面嘅。”旁边的林姨接上话,“系啊,见面最简单,对不对得上一见面就知。”她目光直视着我说,“问下尔,尔吖咪想结婚?”我愣一两秒后躲开林姨的注视,低头看着地下,放低声音说,“系,我系好想结婚。但前提系双方自愿,我个人认为第一次见面,且有父母辈在场,男女双方都不敢直接讲岩不岩”。短暂沉默后,林姨碰一下叶姨的手肘说,“那尔记落佢嘅电话号码来,等尔拿到妹仔嘅电话再把佢”。我正想起身掏裤兜里的名片给叶姨。但见叶姨整理了下放在腿上的挎包,有点为难地说,“一般系男仔追妹仔。乃里有把电话号码把妹仔,等妹仔打电话把男仔嘅喔”。我解释说现在女仔较珍贵,出于隐私保护,由得女仔决定给不给电话号码。“尔自家读到有书有墨,也知得道理。人家好不容易归到和平,吖咪尔真不想见面谈咪?”林姨再次问我。我拖长了声音说,“嗯……”然后抬头看林姨,“我还系觉得先微信聊,微信可以发相睇,效率比见面好”。“简样冇办法了。我俩只人好不容易跟到尔只门,尔又不肯见面。”林姨张开双手,作失望状。

送走两位阿姨,我在想,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对,但回想起之前多次失败的相亲,面见了,饭吃了,红包也给了,但陌生人还是陌生人,没有因为见了面而变成熟人。我总结是因为我话少,不会讨好人。在现实中我是这样,在网络上,也是如此。前段时间,我安装了“探探”的手机APP,想从陌生人开始聊,看看我会不会聊。在“探探”里,虽然我对显示河源和邻市的适龄女性相片几乎都右滑了喜欢,但没女性喜欢我上传的真实头像,这边热可那边冷,我等不到妹纸的聊天窗口,“探探”却频繁地提醒付费解锁高级功能。连续几天,睡前躺在床上我都在“探探”滑着图片,但在第二次滑图出现“附近没有更多的人了”提示信息后,我决定要删除这个APP了。

看到我老妈在阳台上收衣服,我问,“林姨话尔行上行落灯光球场跟佢,把佢名片请佢捞我做介绍咪?”“系啊。做惹?”我靠在推拉门上,“吖可以以后不好听到有认识妹仔嘅就冯人家做介绍?我知得尔系为我好,但和平嘅细,尔今日问过里只,下日又问过那只,前前后后问过嘅多只,人家吖会觉得尔低三下驷,睇尔不起啊?”老妈不出声。“妈,尔吖可以接受一只事实,我不结婚嘅事实?”“不起老婆,一生世一只人过咪!尔老了喏般好!”老妈回答得很干脆,也很有力。“我不咪话故意不结婚,我包不得遇到岩嘅放快结婚。但遇不到岩嘅,就维持现状。”我解释道。老妈听完,随手将衣叉往阳台栅栏一扔,看也不看地从我身前进了客厅,衣叉在阳台上磕得哐啷响。

有人想结婚(如我),家里的人希望儿(女)结婚(如我妈),就有人做起介绍的生意来。做生意可以,但请公道点,给消费者选择权。我曾在“世纪佳缘”网站充过值,包年过,但因为觉得没效果次年就没续费了。我在和平被介绍过相亲多次,盛行的流程大概是这样的:媒人A对男方说,媒人B认识有个妹仔,可以安排个地方见面吃饭,饭后男方需给女方(和随行的她父母)及媒人红包答谢。我第一次被“套路”后,第二次还头硬地“再试试”,但我不愿被第N次被“折腾”了,“套路”式的相亲,对实在想结婚的人及其家人是一种感情上的伤害。套用Steam社区里的一句话,“我是个老实人。你给我妹纸,我给你钱”。但如果仅仅是见一次面,就要给三、四个红包钱的“套路”相亲,我实话实说,“今年我一个人过年,囤了五箱面。妹仔肯来我家见面不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