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日买菜,我在青菜摊行,见到有张纸皮,上高写稳“乌泥坑田螺”。旁边有只妇娘低头用咬钳钳田螺尾。我边走边想,吖好食啊?记得好多、好多年前,我捞一只“乌泥坑”(粮溪)嘅妹仔见面相睇过,所以记得“乌泥坑”这个地名。不到,买滴来食下,试下吖好食。我倒转头。
“几多钱”?我问。
“十吊钱一斤”。佢答。
“五吊钱有几多哦?”
“咪就嘅多样。蒸汤够食”。佢比了比面前的田螺。
我掂到只装稳田螺的红袋仔,行到廖团长店。团长瞄了一眼我掂的袋,问我。
“田螺啊。”
“系。”
“炒咪?”
“打算蒸汤。”
“蒸汤?说石扣(仔)?带壳系爱炒的,不咪你挑出田螺肉来蒸汤。吖曾整开田螺尾了?”
“整开了哇。我睇到佢用咬钳咬稳。”我分开胶袋口,让廖团长看了一下里边的田螺。
“咬屁!不咪还原嘅?咬有咬过田螺嘅价钱,你买到嘅,系不曾咬过田螺尾嘅田螺。”
果然,我袋子里的田螺都是不曾整过田螺尾的。回到家,我先把田螺放到有水的盆子里。等过了约十五分钟,我拿着把尖嘴钳准备钳掉田螺尾,方便“诀”(吮吸)田螺肉食。我看到原本盆里的清水里多些了些絮状的杂质。田螺原本平铺在盆的,现在三三两两地聚在一齐。好多田螺还打开了面前的口盖,蜗牛般伸出头和脖子来,有的田螺还伸出两条肉角来。甚至有的田螺顽皮地贴着、吸着沿到了盆壁上。听说,田螺系食泥大的,捡归田螺后最好用清水养一小段时间,让田螺吐出刚吃未消化的泥和杂质来。估计盆底里留停出来的杂物,就是这些田螺吐出来的。
不知道是尖嘴钳不好用,还是我不晓得钳,尖嘴钳钳到田螺尾,经常打滑,咬不稳,钳不掉田螺尾。我反复地使着尖嘴钳。快到十二点煮昼了,我钳了不到一半的田螺。我不管了,将这钳好的田螺装到一个钵皮里,加满水,架到电饭煲里和米一起煲(蒸)了。不曾加盐,也不曾放油蒸。我有我的理由,因为我记得,小时候在老家,我妈“稳田”(将杂草从稻禾间踩到泥下除草)时捡归田螺,田螺有大脚趾这么大,将这样的一、两个田螺放到砂锅里蒸清汤,好鲜、好甜的。我要试试,现在买的田螺,有没有以前的田螺那么好吃。现在的田螺个头小,仅有手尾指头大。但它写着是某个村的河里捡到的,就逄不是“山珍海味”,但也应该有村河里的清鲜味道吧?
饭煲后,我扛出钵皮,迎着飘上来的蒸汽,闻了一下,是好淡的田螺味,末了还有点腥。我往汤里加了点盐和油,用调羹滚了几下,迫不及待地勺了几勺到碗。我托起碗咪得见碗底。好淡、好淡,如果不先知这是田螺汤,我还会以为是在喝淡茶。我是不应该放这么多水去蒸的,估计仅加三分一或四分一碗的水就得了。田螺虽淡,但饭要食的。我左手捉起一只田螺,用右手姆、食指揭走“田螺闭”(角质口盖),然后用牙线柄戳田螺头,再横着挑出田螺肉来,最近将田螺肉放到酱油碗里。我挟着蘸有酱油的田螺肉下饭。田螺肉吃到嘴里,有时还是会觉得涩、腥。涩,可能是田螺肉还有杂质、细砂或碎的田螺壳。搞得我一会往肚子里吞饭,一会又要抿着嘴唇,呸呸地吐出田螺壳末等来。
“一只田螺一只闭”,这句俗语是说每个田螺都有一个口盖,借此劝说年轻人要踏踏实实心找个对象,结婚成家过日子。这是长辈教我的,也是要我能领悟和实践的。我看着洗碗盆里吃剩下的田螺壳和“田螺闭”,东一只西一只。我站着想了一下,然后仰着头,将钵皮剩下的田螺汤刮刮地喝完了——自己买的田螺,自己蒸的,即使汤再淡,也是汤,要喝。